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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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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

落日映在茶樓窗外, 風徐徐吹著,唐青試著掙了掙被握住的手腕,稍微牽扯一番, 斂眉道:“還請陛下松手。”

他垂落的發絲被風輕緩揚起, 帶起一縷很淺的香。蕭雋緊盯, 伸出手指將那縷落下的頭發替唐青挽回肩膀後。

暗衛前來通報, 蕭雋仍目不轉視地看著人, 意有所指地開口:“皇叔倒是來得快。”

唐青趁機抽出手腕:“陛下, 您與王爺感情深厚, 莫讓王爺久等了吧。”

蕭雋低笑一聲:“唐卿的話言之有理。”

說著,讓人將蕭亭宣上樓,與唐青相鄰而坐, 齊齊望向門外的方向。

蕭亭出現,朝著皇帝行了一禮:“皇上微服,怎麽也不通知臣一聲。”

蕭雋神色如常,倒沒與蕭亭見外:“剛到這間茶樓坐坐, 這不趕上皇叔你過來了。”

蕭亭朝唐青微微一笑, 繼而開口:“皇上, 唐大人今日去榷場探訪,臣正好要尋他相商此事,沒曾想皇上先臣一步,倒屬巧合。”

蕭雋目光帶了些若有若無地打量,蕭亭與其交談,可謂叔侄情深,倒把唐青晾在一旁。

眼看時候不早, 蕭亭將蕭雋請回王府,途中沒尋到什麽機會和唐青說話, 連眼神都克制內斂。

蕭亭與唐青親密交往,在未征得同意之前,沒有貿然地讓蕭雋覺察出這份關系。

即使一再小心,以蕭雋敏銳的觀察力,回王府的路上,蕭亭沒少被他探量。

他心下無奈,這個侄子,無論幾時,身處何地,都讓人陡生緊迫感,不得不將心力全然投註,認真應對。

回了王府,得知貴客到訪,管事立刻帶人快速收拾準備。

蕭亭道:“府內不比宮裏,還請皇上擔待。”

蕭亭本意是將主院讓出,蕭雋餘光往跟在身後悶聲不響的人睨了眼,問道:“唐侍郎住在哪座院子。”

蕭亭止步,蕭雋淡笑:“孤就宿在和侍郎鄰近的院子就成。”

他毫無遮掩地親近使得唐青終於擡眸,無奈道:“陛下身份尊貴,此舉有違規矩,實為不妥。”

蕭亭跟著笑了笑:“看來皇上想與唐大人敘舊的情意,比對微臣還要多幾分。”

蕭雋沒否認。

皇帝要住哪裏無人可阻,所幸唐青暫居的院落偏靜,旁邊除了個小花園,沒有多餘的空院讓蕭雋選擇。

他只得打道去了主院,屏退旁人,讓暗衛把韓擒傳進屋。

甫一進屋,韓擒就對上帝王冷然的目光。

他當即行禮,蕭雋沒讓他起身,摩了摩拇指上的扳指,低沈道:“孤交代你的事,看來你都忘了。”

韓擒微垂雙目:“臣不敢忘。”

蕭雋嘴角一扯:“唐青和皇叔怎麽回事。”

從茶樓到王府的途中,蕭雋隱約感知出什麽。他直覺一向敏銳,從無差錯。

此刻蕭雋語氣森然:“你莫不是要向孤上奏,他們二人在一起了。”

韓擒緊繃面頜,言語緘默。

倏地,桌上的一套茶杯被掌風掃落在他腳邊,韓擒屈膝下跪:“請皇上責罰。”

蕭雋盯著他:“孤讓你守好他,你連一個人都收守不好。”

又道:“知情不報,是該罰,下去。”

韓擒奉旨離開,先去領了懲罰。

*

晚膳在前廳享用,整個大廳重新布置了一遍,滿桌佳肴,桌上只蕭雋坐著。

他示意蕭亭和唐青入座,進膳過程很安靜。

越是安靜,就叫唐青覺得有些不安。

管事將茶水送上桌,三人停了碗筷,飲茶的功夫,唐青找機會把邊貿榷場的進展情況跟蕭雋匯報了。

蕭雋道:“這三個月辛苦唐卿了。”

唐青準備開口,蕭雋微微側目,徑直與蕭亭閑談起來,仿佛將他視為空氣。

唐青坐在一旁聽這對叔侄敘話,坐姿從始至終都沒改變,眸光直落在茶杯上,除非被宣話才有回應。

他目不斜視,不知蕭雋和蕭亭都因各自的小心思,悄悄往他身上瞥了幾次。

亥時過,蕭雋率先起身離廳,往主院的方向回。

他先一步走,蕭亭和唐青目送之後才緩緩收起視線。

蕭亭溫聲道:“今日沒事吧,皇上可有為難?”

唐青搖頭:“王爺放心,下官知道如何應對。”

蕭亭:“時辰不早,先回房好好歇息。”

唐青沖他頷首,身影徐徐沈於月色。

等他穿過庭院,蕭亭觀察四周,調了個方向往偏靜的小路繞行。

趕在唐青走回院子前,蕭亭就靠在門後的柱子上等他。

“王爺?”

唐青詫異,回頭看了眼,還來不及繼續出聲,只見蕭亭推開房門,牽著他的手腕把他帶入屋內。

門悄然合起,寢屋還未點燈。

幽暗的環境內,蕭亭雙手攬著唐青腰肢擁了片刻,低聲道:“皇上帶了暗衛隨行,若不想他們覺察,屋內就先不要點燈。”

說著,擡手輕撫唐青的發絲和眉眼,嘆道:“沒征得你的首肯,我沒將咱們的關系貿然洩露出去,但皇上若在府內停留的日子一長,只怕瞞不住。”

唐青摩了下貼在他手心輕握的手指,臉頰輕輕靠在蕭亭肩膀上,很輕地動了動。

蕭亭道:“莫要擔心,凡事我會解決。”

唐青輕輕“嗯”了聲,心裏縈繞纏綿的情愫,還有點悵然。

下人用來熱水,蕭亭並未立刻離開,而是坐在屏風外靜候,等唐青洗漱完,著了裏衣躺上床榻後,便繞去床頭坐穩。

素日裏蕭亭不會這般過度纏著唐青,今日不同以往。

只有月色流動的夏夜,借著微光,蕭亭整理好床褥,掌心放進涼被裏,握著唐青的一只手。

唐青沒拒絕,又聽蕭亭道:“等你睡了我就離開。”

唐青說好。

不知過了幾時,他沈陷在昏昏沈沈地夢裏,尚能感受到一絲還沒完全抽離的現實。

垂在身側的指尖顫顫地動了下,緊隨而來的是額前觸來幾記溫熱,蕭亭俯身,朦朧中似乎對他叮囑了什麽,唐青這才完全睡去。

**

翌日,陽光透過落下的紗幔,蒙蒙亮的光芒微弱刺著唐青的眼睛。

他緊闔眼眸,貼在錦面枕頭的臉頰從裏側轉向外側,鼻間忽然嗅到一股麝香的氣息。

能用得起此種名貴香料的人,地位非同一般,而蕭亭沒有用麝香的習慣,只有……

唐青驟然睜眼,只見蕭雋坐在床榻旁邊,手執一本書籍。

定睛看去,那本書還是從唐青這屋的書架上拿的,他近日用來打發時間,看了一部分還沒看完。

蕭雋雙指夾著木箋,似笑非笑道:“卿看的狐仙話本頗為有趣。”

唐青:“……”

好巧不巧,唐青平時不看閑書,前些日子把冀州合志看完,從一撂書中隨意抽出這本。從書名上推斷,原以為說的是像聊齋此類的故事,豈料故事的主角是兩個男的。

第一次在古代看見同性話本,抱著獵奇的心理,閑暇之餘唐青索性就將它慢慢看了。

他垂眸,語氣微訕。

“陛下,臣有罪。”

蕭雋眼不動,眉峰微挑,睨著他,淡道:“看些雜書何罪之有。”

口吻極淡,目光卻不平淡,堂而皇之地打量剛睡醒的唐青。

夏天錦被輕薄,裏衣也是極軟的,勾著身,發絲纏綿地貼在頸側,只一眼,就覺得唐青的身子很是柔韌。

唐青也單薄,可蕭雋卻只註意到了他的柔軟韌性,仿佛一截青嫩的柳條。

此情此境,唐青坐也不是,躺也不是,拉起錦被遮起半身,手攥緊了把褥子壓在膝蓋上。

“陛下這又是何意。”

他壓低眉眼:“陛下明明答應過臣,不會輕易進出臣的宅子。”

蕭雋:“這兒是皇叔的王府,可不是你在鄴都的府邸。”

唐青:“……”

這話聽起來實在厚顏無恥。

不等他再開口,麝香的氣息幾乎把他完全籠罩,蕭雋半個身軀橫過,側抵著他,目光卻十分平靜,甚至有些冷,像蛇信子滑過他的眉眼,脖頸,每一寸裸/露的肌膚也不放過。

唐青面色浮起冷意:“陛下,您……”

他手腕一緊,叫蕭雋壓回錦面枕頭上,英挺的鼻梁嗅著他的發髻,唐青掙紮的同一時刻,蕭雋把他扣在床榻裏側壓著。

“別動。”

蕭雋出聲,除了禁錮唐青的那只手掌,另一只手則隔著薄薄的被褥輕拍他的後背,拍了一下又一下。

“孤不想傷你,聽話一點,不要動可好?”

帝王低沈的嗓音多了些許妥協,他軟下臉色,不覆以往的淡漠,著迷似的停在唐青脖頸,還沒碰到,可這般若隱若無地距離,更叫榻間縈繞著暧昧的氣息。

蕭雋道:“你不知道,自你離開,孤又有一段日子合不上眼、”

之前差暗衛從唐青府上順來的那些香囊,無論怎麽聞也撫平不了他的躁動。

看到唐青寄來的那封言辭含糊的回信,當場又氣又惱,更多的是無奈。

闊別三月,也該見見這人了。

哪想剛在平城見到人,就親眼看著他和韓擒在街頭並肩游行,實在心悶。

蕭雋低低問道:“唐卿,你告訴孤一句實話,你與皇叔可有其他關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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